BlondeMist

设定是（队2相遇前的）冬兵穿越回1940s，一次是在史蒂夫注射血清前，一次军营里。

两发肉，一次冬芽，一次冬盾

（1）

 

他在清洗那只沉重的机械手臂，泛黄的毛巾很快被染得赤红，血水混着脏污滴滴哒哒落在地砖上。Steve顾不及这个，他吃力地抬着金属臂关节，擦去大片血污后，剩下的是零星的血迹，溅上来的，不属于手臂的主人。他在心情略微轻松的同时微微皱着眉。

 

他不确定男人在到达这里之前经历过什么，只凭想象已经足够骇人，所幸他身上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但血迹终归是血迹，即使不是厮杀也是场恶斗。

 

男人像极了Bucky Barnes-----他两天前去了前线的挚友。男人在小公寓外倒下的前一秒唤了一声他的名字，‘Steve’，那是他熟悉的声音，Bucky的声音，只是少了温度和热情。男人实际长了张与Bucky几乎无异的脸蛋，体型更魁梧，绿眸冷漠。

 

他本能地认为男人是Bucky，即使很明显有哪里不对劲，他仍不自主地为男人悬着一颗心。半个多月来的一切转变都让他更加坚定没有什么是绝不可能的，毕竟他凭借不到100磅还问题重重的身体‘通过’了军检。Erskine博士向他介绍过超级士兵血清的大致原理，他会在血清和仪器的改造下成为人类强化体。他有心理准备，他有心理准备接受男人醒来后说的一切，Steve默默地说服不够镇静的自己。

 

清理完男人的身体后，Steve为他盖上一张毯子。重量上的悬殊打消了他挪动男人身体的意图，门边到浴圌室的这点距离已经耗尽他所有力气。他起初蹲在一旁，累了，他与男人并排坐着，背倚在浴缸。那头散落的卷发已经没有初见时的陌生感，它们柔顺极了，卷曲的样子总惹得他想要上去碰一碰。Steve熟悉的Bucky对发型一向偏执，能反光的一切平面都是他打理发型的帮手，他会细致地将碎发向后捋，保证额前干干净净。Steve伸出手，将男人一侧卷发别到耳后，手背刮过柔软冰凉的耳圌垂。回忆掠过，他与他的短发朋友临别时分开拥抱的触碰，侧脸刮过对方冰凉的耳廓他却浑身发热，一阵悸动。但分别的情绪总能很快淹没一切，他没有直视进那双绿眸，视线锁在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唇上，却分辨不出男人说了些什么。没什么重要的，Steve想，无非是那些说过千百遍的叮嘱。那时的他被悲伤和不舍笼罩着，他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个征兵地点，下一个伪造身份。如果说有什么是重要的，就是他像个有担当的男人一样去战场，像个可靠的战友一样让Bucky能够托付身后。

 

男人低垂着睫毛，眉头紧皱，昏迷中嘴里偶尔念念有词，混着大概俄语和葡萄牙语，Steve能捕捉一两个词汇或发音。他的义肢太过光滑，毯子不时从一侧肩膀滑落，Steve反反复复为他搭上，手指触到金属时，昏迷的人会给出细微的反应。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他紧盯着男人，好像做研究。一阵劳累加上过度精神集中消耗他本就不多的体力，Steve甚至察觉不到自己何时昏沉地陷入睡眠。

 

“Steve……Steve……”

 

他是被不怎么温和地晃醒的，昏黄的灯光从客厅洒进来，Steve对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迟迟无法聚焦。这会是场梦吗，Steve转着尚未清醒的大脑。是他梦见Bucky半个身子沾满血迹地倒在他的公寓前，为他清理过后，梦里睡过去，再梦里醒来吗？他仍有一丝存在于梦境的不真实感。

 

“Bucky……”

 

“Bucky？”

 

男人眼里流露的困惑和迟疑像在询问他又像在询问自己。Steve伸出手，触了触男人卷翘的发尾。他的动作引起脊椎一阵阵疼痛，肌肉在做着无声的抗议，无疑是冰冷梆硬的地砖和拐角带给他的酷刑。这不是梦，所以他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毕竟他不会随便触摸Bucky。

 

“这是他的名字吗？”男人怔怔地望着他。

 

“他？”

 

“我有这个人的记忆，你说的，Bucky。”他念这个名字时带着细微的排斥，视线打量狭小的浴室，目光在客厅徘徊片刻后又落到Steve身上。“我记得这里。”男人站起身，他的动作利索，不像受过任何伤，这多少让Steve放下心。

 

“放点热水。”男人自顾自地开始解繁复的纽扣，他似乎没打算向Steve解释什么，Steve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疑问多如潮水，但是再盯再看他也得不到更多信息。

 

“我说放点热水。”男人重复了一遍。他的上衣已经随意扔在地上，手探向裤子。

 

“Bucky？”Steve不确定地再唤了一遍。

 

男人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声。“Okay，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水不热。”他想要一个解释，很多解释，却还是打算先回应男人的要求。他熟悉的Bucky对这间浴室从没多少好感，一来没有镜子，二来是水温。只要是生了病，Bucky有一半时候会把责任加在这间浴室头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让Steve搬去和他住。

 

“我知道。对我来说够了。”随着裤子哗一声落地，Steve迅速撇开视线，拧开水龙头为浴缸蓄水。

 

男人赤_Luo着躺进浴缸里，满意地叹了一声，睫毛微微垂下，闭目养神地后脑倚在墙面。他看上去舒适极了，分明像在享受。但这破公寓里的浴缸小得可以，水温又低，Steve只会迅速地冲凉，而不会在微凉的秋季和低于体温的水做太多接触。眼前的男人虽然舒展不开身子，他放松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掩饰。Steve甚至想去探探水温，如果不是放水的时候清楚明确地感受过。

 

“看什么，进来吗？”冷冰冰的声音撞进鼓膜。男人的手臂抬起，激起哗啦啦水声，Steve的胳膊很快到了男人手掌里。他惊愕得说不出话，男人与Bucky截然相反的态度和不明所以的邀请让他猜不透其中意图。

 

“这不是给两个人泡澡用的。”他没有说一个人都嫌挤，但是再显然不过。

 

“没事，你个子小。”如果男人邀他进温水里泡澡的行为只令他吃惊，那么说他个子小就像个炸雷，令他浑身一颤。倒不是说Steve对此有多不满，只是Bucky会介意这样对他说话。他的高个子朋友会沉不住气，会对他说教，却有一套严格的‘能说’与‘不能说’制度，虽然Steve也没弄清楚过其中的原理，但他知道Bucky在乎他的自尊，而且是站在最敏感的角度上。

 

Steve挥开那只手臂并不是因为不悦，不是因为男人的话触犯到他。他想听男人把话说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

 

“你从哪里来？你是谁？”随着思维越来越清晰，他也不再称呼男人Bucky。他们有相似之处，但差异更引得Steve注意。

 

“你刚刚还叫我Bucky。”男人朝身上拂了拂水，露在空气里的细腻肌肤上一颗颗滚动的水珠闪着淡金色，锁骨精致诱人，胸前的两块肌肉饱满健壮，Steve默默地吞咽，视线滑到男人义肢与肉躯的交界处，满目的疤痕令他心里咯噔几下。

 

“你是人类吗？”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所以男人笑了，生涩地，苦苦的，像是被牵起嘴角的木偶。

 

“你要摸圌摸圌我的心跳吗？保证它跳得比你更规律。”他的声线没有Bucky的俏皮，懒懒的，好像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Steve有些窘迫，瞅了瞅男人，换了个坐姿，抱起腿。

 

“那你能直接告诉我吗？我问了你是谁，如果你不是Bucky……你又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不仅认识你，Steve，我不仅仅认识你，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很多。即使能想起的部分有限，但我比你熟悉的那个Bucky知道得多。”

 

“所以你不是Bucky。”男人仍兜着圈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并没有否认过你，Steve。而且严格来说，我是。我拥有他的身体，他的记忆----偶尔拥有。但主观上我不认为自己能被称作Bucky。”

 

“你不是什么复制品，也不是机器？”

 

“我是未来的他。你相信未来的，对吗？你们两个，相信未来会出现任何不可思议的玩意儿。”

 

“未来已经有这样的技术……这种穿梭时空的技术？”

 

“现在的68年后，当然。”男人又思索了一番，“准确说还在测试阶段。”

 

“这不可能……”外貌上的差异多了点，但男人看上去与Bucky的年龄并没有悬殊，别提是60多年后。

 

“你准备注射血清了，不是吗。”Bucky打量Steve细瘦的臂膀。“我也注射了。”

 

“但你刚刚说还在测试阶段，如果是测试阶段，他们会随意用活人试验？”

 

“你也准备当血清的白鼠。如果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这话最多只有一半是真的。机器是在测试阶段没错，他却是徒手解决了五个守卫一个管理员以及威胁两位博士生命作为代价才来到了这里。满身血污是那些可怜蛋的，会晕倒是针剂与药物的副作用。

 

“你在说谎。”

 

“是的，我在说谎。”但他既不打算辩解，也不打算告诉Steve真相。他不完全掌控自己，所以有什么真相可言呢，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来到这里。他常以那个Bucky的视角梦到Steve Rogers，像卷弄坏的老录像带，断断续续，播一段卡一段，他唯独能体会到的是Bucky的情绪，明快的，雀跃的，羞涩的，丰富得像是天生该那样，他再多努力也只是让脸上多几道皱纹（毕竟没有人愿意把那种表情称作笑）。Steve之于他不曾是过去也不会是未来，Winter Soldier诞生的一刻那个金发的男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但他偏偏因为一个人的回忆爱上了这个男人。

 

未来没有Steve Rogers，他却发了疯地想要见到他，手臂触摸圌他。

 

而他终于能触摸圌到了，滴着水的手掌抚摸Steve的金发，将那些细碎的发丝别到小个子的耳后。Steve安静了会儿，低着头，耳廓和脸颊泛起了红晕。

 

“我不介意去床上躺会儿。”他再次捉住Steve细瘦的胳膊，站直了身体，双脚迈出浴缸。

 

 

-TBC-